不是。
我听到他喃喃自语,说不要再打他了,他会听话。
他疼糊涂了。
这大概是人格消失的前兆,这一定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是吗?
我这样告诉自己,手却不听使唤拂开他额前湿发,露出一道肉粉色的,凸起的伤疤。
那时他靠在我的大腿,我们头顶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柳絮纷纷扬扬撒了一地,飘在我们头顶,仿佛两个老人家,他幼稚地替我拾去,再一口吹跑。
“这有什幺呢,她已经把你赔给我啦。”周朗笑时,嘴角有两个明显的梨涡,眼睛也弯得似月牙。
“也不恨我?”我的手被抓去贴在他嫩滑的脸上,上下摩挲,他在我的掌心中低低叹谓。
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我们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个问题。
听了我的疑问,他起身看我,微微嘟嘴道:“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最喜欢你了,听到没?”
那晚我做了个梦。
在暴怒的父亲抓起烟灰缸毫不客气地砸向因嫉妒而神志不清的母亲时,小小的周朗挺起身躯,奋不顾身挡在她面前,暗红的血汩汩流进左眼,可他没有哭,而是扭头抱住低泣的母亲。
而他也因此,唤醒了久违的母爱,吃到了她亲手做的面,被她抱着入睡,还在入睡前奢侈地听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他窝在充斥温暖的被窝,脸蛋因为开心而红通通,第一次觉得冬天也没那幺讨厌,脚丫一下一下摇动,就连睡觉嘴角也是弯着的,能获得妈妈的喜欢,那一点痛又算得了什幺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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