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归面前的案上摆着三封信并一个髹漆木盒，一封来自锦城，另两封来自洛邑。

锦城的信是赵有榖交给凤离着执戟卫送来的，里面只有一封泛黄的旧信，并未拆封过，是段珞珞写给林隐光的。

信曰：小光，你既已看见此书，太子应是已开始议亲了，当年分别时，我托你北上照顾太子，实并非是觉得李蜚不能护得那孩子周全，而是因为你。

你幼失怙恃，唯我是依，是以不辨男女爱慕与雏子孺慕之别，上巳三月三枫苑曲水流觞宴那次，满座檀郎谢女才子佳人，你竟视如无物，我不禁时时自省，却常常凭栏独醉了之。

酒醒寒惊梦，凄然回首，于墨子，我未继其学，于太子，我未曾养育，于己身，更是碌碌无为。

真是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既无踪迹可循，也失了壮志雄心。

中原九州我早已索然，远走西域之意并非一时而起，唯放心不下你而已。

我本想让你自行离去，仗剑天涯，踏遍九州，但每每见你形单影只，落寞而来，只觉不忍。

那年柳腴花瘦，我与南流煮酒闲话，白云往来，日光弹指而过，不觉已是花影前移，斜晖脉脉。

断香残酒中，你于一旁道青山有思，白鹤忘机，有何不好。

我俩不禁哑然而笑，南流说你天资不可限量，我亦深以为然。

自古求道入圣殊途同归，不过炼心而已，若论人心之波诡云谲深沉难测，无有可出朝堂皇权之右，有人深陷泥潭无力自拔，有人闲庭信步翻云覆雨，也有人超然于外袖手旁观，必不会比行路江湖所得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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