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张成岭醒来时，身畔床板已然冷透了，起床时冻得一激灵，莫名嘶了一声，半晌，从里头伸出一只胡乱摸索的手，将叠在床头的大衣扯进被窝。

冬季总令人懒洋洋地犯困，暖阳依偎在淡薄的云霾中，析出的曦光宛若一张精密渔网，将整座山头都笼络在一片璀璨光晕里。

檐上三寸雪披着微茫金箔。

庭院里都是少年时师兄弟几人齐手栽种的桃树，枝干一层盐白，披着白皑皑的雪被，穿梭在空气中的澄澈天光洒落在枯瘦枝丫，静静地等待来年芳春。

周子舒起身已有小半会，盘坐于庭内，兀自游走一遍小周天，任督二脉通畅后，遂默念六字气诀，内息沿自奇经八脉贯通七窍。

他起身扫开残雪，从腰侧抽出白衣剑，紧握剑柄，轻盈地转动起腰身。四季剑法，一招一式都融贯柔而不燥，韧而不折的气韵。

稍稍舒展四肢，额角渗出着细汗。周子舒收剑回鞘，回头督过房门，微微一笑，起身往厨房走去。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庄主本是个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便一把干粮就能应付的主儿，而今二人长住此地，免不了要操劳这些个柴米油盐，庖丁解牛的活计来。

民以食为天，那厨艺必然是通天大道，周子舒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手下的天道不免有些坎坷崎岖。

灶台砂锅中，白汤正滚着翻花的米粒，周子舒觉着太稠，添了瓢水，熬了半会又觉得整一锅清汤寡水的，略略迟疑着……往里头撒了把米。熟铁定是熟透的，白烟腾腾冒着热气，足足熬煮个把时辰的早粥终于成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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