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有这么多人来试镜,但只要两个演员。太夸张了。”
坐在咖啡店试镜外的长凳上,这里已经被男男女女塞满了。oh-aew看着刚拿到的台词,这是一页只有对话的剧本,不像是老师发的,会有感情标注,会有动作引导。他不得不和teh两个人坐在长凳上拿出笔将自己的揣摩写在一旁的空白处。teh悄悄看着那些一起过来面试的人,然后和oh-aew咬耳朵,要他等下避开对面那个男生的表情,肯定会被踢出试镜室的。
很快,和他们一起来的khim姐就从试镜房间走了出来,轻盈的坐在长凳上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样?”teh也露出了笑容,他对学姐一直很有信心的。
khim学姐笑着说:“他们说我太成熟了,看起来也不够聪明,所以不要我。我就想,去他妈的,你们挑我,我还挑人呢。”
“太过分了。”oh-aew摇摇头。
“很正常的,aew。你们两个赶紧看台词,不明白的就问我,我来指导你们两个。”khim学姐皱了一下鼻子,亏她今天还特意打扮成了高中生的样子。一边将脖子上的领带拉下来塞包里,一边拿着试镜送的橘子味冰咖啡喝来降温。
从试镜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黑衣服的工作人员,念着长长的名单。
teh紧紧地抓着台词纸,紧张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扑出来,好像回到了高考面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他排在长长的队伍里,拿着号码牌等待着学长念自己的名字。
oh-aew抓住了他的手,微笑了一下。两个人的手都满满的是汗水,冰凉的,发着抖。
试镜结束,他们三个都没有被选中。学姐提议一起去吃中餐来庆祝他们的第一次失败。
“没关系的,只是失败了一次而已。”khim学姐看到他们两个都垂头丧气的。“未来会有很多机会,你们肯定会成功的。要和我一样加油啊,不管失败了多少次都要重新站起来往前走。而且这是你们的第一次试镜,失败是好事,说明已经开始正式入门了嘛。”
teh点点头,深吸口气表示自己会努力下去的。这次失败了也没关系,虽然这个角色导演说不适合他,但是也说他不错,以后如果有机会把他推给别的组试镜看看。
oh-aew点点头没有说话。
回到宿舍,teh的舍友在宿舍里用牙签在搭桥。一把一把的牙签和图纸都随意丢在宿舍房间的地上,散发着刺鼻的胶水味儿。
“要通风啊。”teh去开宿舍的门和窗,希望风能把胶水味带走一些。
阿云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全都是红血丝,整个人也不知道是被胶水熏得神志不清还是因为太困而满嘴胡话,小小声黏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脑袋恨不得扎在图纸上魂穿知名建筑师来完成这次的比赛。
忙了一周,teh舒展了一下身心,准备从这个宿舍逃离一段时间。他舍友阿云天天请小组同学来宿舍驻扎,两个人的宿舍挤了六个人。半夜尿急放下脚,会听到骂人声从脚下传来。
teh:我想搬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oh-aew:恩。
teh:不欢迎男朋友过去吗?
oh-aew:你还有戏剧社,跑来跑去很辛苦。
teh:大四的学长要准备毕业,拉着大三的学长们去排练自己的戏。khim学姐就决定给我们放假一个月。
oh-aew:要我开车去接你过来吗?
teh:哦噫,某人买了车就炫耀个不停。
oh-aew:(╬ ̄皿 ̄)=○#( ̄#)3 ̄)
过了两天就是周末,oh-aew上午就开车过来了,他在楼下等着teh带着衣服和书下来。
“你好,我叫hamm,可以要你的line吗?”一个男生背着双肩包也坐在楼下等人,看到oh-aew也坐下,就凑过来拿出手机问联系方式。
oh-aew指了指楼梯说:“我在等我男朋友。”
hamm没想到他已经有了男友,收回了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龙卷风似的,teh背了一包衣服带着专业书从楼上冲下来,天知道宿舍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惨相,要是不快点跑,阿云知道他踩坏了自己做出来的桥,会杀掉他的。“快走,oh-aew。”他一边叫人,一边跑了出去。
上了车,等oh-aew开出校园,teh才给阿云打电话道歉,说自己不小心踩坏了他放在地上的模型桥,不过作为道歉,接下来的日子,宿舍随便用,等明天上课给他带一杯冰咖啡。
“你没受伤吧?那个是我们的废品,没关系啦。”阿云说。
车上放着一条摇摇摆摆的弹簧鲸鱼,随着车的开动左右地摇。teh哼着电台里放着的歌,用手指戳着捏一下会发出嘎一声的鲸鱼。
oh-aew在等红灯的时候问:“等下要去吃什么吗?”因为是开车,又是周末,所以去哪里都可以。两个人难得有悠闲的时间,没有排练,没有聚餐,没有party,朋友们安静的在忙自己的事情,学长学姐忙着毕业无暇折腾学弟学妹。
“你,可以吗?”
对方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欠揍一样,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仅答应了,还做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情侣。怎么当初没有打死这个家伙呢?
“不行吗?”你看,没听到回应还觍着脸追问。
oh-aew翻了个白眼不想回应。
teh笑着拉住他的手说:“好啦,好啦,等下我们去吃炒面。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聊天了。”
读秒结束,跳到绿灯。
跟随着车流发动了车子,曼谷的街头虽然没有走遍,但两个人并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新鲜了。那些霓虹灯在灰扑扑的天空下闪烁着,百无聊赖的等着游客们的相机欣赏。自从oh-aew的爸爸给他买了车子,teh坐过几次,但都是赶时间回学校或者去义演的地方,像今天这样悠闲还是第一次。
teh打开车窗呼吸了一大口雾霾空气,车流里的空气不算好过,都是汽车排放的尾气,闻得到汽油油腻腻的味道。他迅速关上车窗闭上眼睛躺在座位上舒舒服服的盘算着明早没有课,就可以晚点起,不用挤车,要是每天都是下午的课该多好。
两个人吃饱了饭看了场无聊的爆米花电影,又开车回公寓。
公寓到处都是花束,棕色的玫瑰,干掉的向日葵,还有那种一碰就掉的彩色满天星,一束一束的晒干扎好放在包装纸里用缎带原样摆着。每次teh邀请oh-aew来看自己做场务的剧,oh-aew都会带一束花送给在黑暗里搬桌子搬椅子的teh。不知不觉攒了这么多。
“明年要是能有学长找我参加毕业剧就好了。”teh看着向日葵,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黑暗里的登台。他并不满足于只在黑暗中做一个没有影子的人,他渴望灯光,渴望梦想成真,渴望有一天可以和top学长一样站在舞台上接受赞美与掌声。
oh-aew盘着腿坐在床上正在发送自己小组作业的邮件。“jai学长不是说等他毕业的时候一定请你做男主角吗?”
“jai学长是听说我试镜失败安慰我。”虽然明知道要勇往直前才对,但是冷不丁的直面自己的失败,多少还是有些难受和怀疑自己的能力。他第一次试镜以后又参加了一次,可能因为是新人,导演对他说话很和蔼,鼓励他失败也没关系,努力磨练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什么时候会成功呢?
没有人知道。
晚上两个人坐在浴缸里泡澡,oh-aew的沐浴露换成了青苹果的味道,酸甜酸甜的。
“曼谷没有椰子吗?”teh坐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朝着对方吹气,吹得泡泡都飞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老师让我们看看这个沐浴露牌子的营销策略,他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案例。我正好看到促销就买了一瓶。呐呐呐,你看他这个瓶子设计还有上面的图案。”oh-aew拿着沐浴露的瓶子开始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滔滔不绝的分析着这款沐浴露成功在哪里。
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镜子,折射出斑驳的光辉。泡泡随着动作在浴缸上飞舞,飞到两个泡泡相遇,啪的撞破,消失于空气之中。
oh-aew可能察觉到teh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兴趣,所以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对方的眼睛,说:“teh,我可能会转专业去学广告。”
上次曼谷下了暴雨,将top学长的海报全都刮了下来,彩色的海报顺着积雨的街道流向四面八方,最终变成了一团洇湿破碎的废纸。现在,teh的心情就是这样。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张了半天的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对方自顾自说着对广告的兴趣,还说逃了几天课跟着Q他们去上了完完整整的广告课,觉得自己可以跟上进度,还跟着Q他们一起完成小组作业,Auu说教授给了不错的成绩。而且学广告的话,就算以后不走这条路,也可以帮家里民宿搞营销,也算学以致用。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爸爸也支持他以后继承家业。
是因为上次试镜失败,所以oh-aew才觉得自己没有天赋吗?他没有听对方的话,脑子里翻滚着许多的猜疑,惊恐的如同浴缸里的泡泡,怕一开口就会破裂。
“teh,你在听吗?你要是不开心,我不转专业也可以的。”oh-aew看对方走出浴缸站在镜子前。他不想吵架,如果teh不赞同,暂时不转专业也可以。
teh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oh-aew。两个人在镜子里,就像是top学长的海报一样并排在一起。明明说好了要做两个男主角,约定未来要一起登上舞台,突然一个人抽身离开,他没有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想立刻坐车回宿舍冷静。
oh-aew从背后抱住他,说:“就算我去广告专业,我们也可以做两个男主角的。”只是不在观众眼里的舞台出演。
强烈的被抛弃的感情涌上心头,teh抿紧了嘴唇防止自己太过冲动说出锋利的话语。他不能理解,无法理解,只好转身去冲掉身上的沐浴露,然后裹着浴巾出去。留下oh-aew一个人站在浴室里面对着镜子。
等oh-aew出去,teh已经靠在床上刷手机了。
“你总是三分钟热度。”teh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开口。“小时候不喜欢消防员,不想做科学家,就连做勇健也只是试试看。你考上大学,我还以为你终于找了想要做的事情。”
oh-aew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三分钟热度,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不过就算只有三分钟热度去学新专业,只要你做出了选择,oh-aew,我想支持你。只要别转太多次,我想大四的时候一起毕业。”teh放下手机直视着oh-aew的眼睛说。他看得到oh-aew说起广告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看得到对方因为突然不能完成约定的歉疚。从浴室里出来,他确实气冲冲得想要发泄,想要骂人,想要质问,但是眼睛看到桌上的干花,每次演出恋人都会带着一束花送给他,支持他,就算只是一个场务,在oh-aew的口中,自己也是在完成一个非常重要的演出的一部分。
他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但他想也同样的去支持oh-aew生活。
“可以。”oh-aew握住他的手,答应了他会一起毕业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