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箱的钥匙和密码王应来一直都知道，他存放的地点根本从未瞒过他。当他手指拂上那转盘锁时，记忆串珠链似的接连滚落，只要现金的他，说违约时痴缠的他，说信任时茫然的他……

大开的柜门里是整齐的暗蓝纸币，如预料中一样，他只拿走了属于他的柜里的一半。他那背包不像是装得下所有，但也远远不及装满，他却只拿了依照合约本就该属于他的部分。那些仍留在黑洞中的整齐排列仿佛化作了嘲笑的嘴脸，笑这个被留在原地的人。

这个想法让王应来有些恍惚，他拥有一切，家人、朋友、妻子、孩子，有钱也有事业，他是这里的塔尖人群，他又怎么会是那个被遗弃在原地的人呢。可那个为了利益而来到他身边的人，放着唾手可得的现金，却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劳动所得，仿佛是在明确地告诉他：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不稀罕。

纸币的上层躺着那张首饰店的信纸，协议的字迹有些褪色，两枚荧粉色的指印淡如梅，看得出签约已有些日子。王应来还清晰的记得签约的那一日自己无缘无故发抖的小臂，和岛台的吊灯下那艰难探着身子促成的吻。

信纸下方还叠着另一张纸，王应来翻出来辨认着上面的字迹，是一张他记的账：

「未经乙方同意打了十九下屁股，按二十万计。」

他还挺会凑整。

「又提仇，罚一万。」

一个记仇的小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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