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舟的追悼会设在礼堂举行，一连三日，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吊唁。夜幕降临之时，人群已散尽，诺大肃穆的灵堂，我看见唯有阮毓婷独自静守在此。从幼童到成人，我见过无数次她跟陆成舟并行的背影，从来都是直挺的、美艳的。

唯独此刻，她佝偻着单薄的身子，眼神呆滞茫然望着那幅冷冰冰的遗像，如记忆中的一样，陆沉舟的神情永远都是那么淡漠平静，我很少见到他真正由心而发的笑容。

不知道时间无声地走了多少，待阮毓婷注意到我时，她苍白的面容闪过几分惊愣，可能也没料到我居然还愿意静守在旁。这个女人眼底一片乌黑，神态疲倦，却依旧温和细语，体贴我操劳了不少，让我回去休息。

我想，与这些人的种种纠葛是时候该结束了，而第一段纠葛便是我跟陆成舟。我向阮毓婷坦言希望她可以把这最后的时间独留给我，她满是血丝的眼眸忽地湿润起来，轻声说好，便离去。

遗像是年轻时的陆成舟，我的视线越过几百米的空间距离，直直对上他。许是心底依旧残留着许多不甘，我竟臆想出相框里的他是活着的，他正冷着黑眸静静看着我，我蓦然一怔，埋葬在心底的怨恨终于倾泻而出：

“陆成舟，你我明明是父子，我的身体流淌着你的血，我们理所应当是彼此最亲近之人，却不曾有过哪怕一次父子之间正常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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