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开着车,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慕容清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紧紧握住方向盘,调整着自己错乱的呼吸。
他的妹妹纪念因为身患重病住进了医院,他一直在为天价的医疗费头疼不已,本来想张口跟慕容清借点钱,却接连几次被意外打断。
路易斯去找慕容泽那天,刚好听到他跟医院的通话,他最擅长的就是捕捉每个人内心的弱点。
临走前,路易斯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手里,他不解的抬头,看着那双绵里藏针的眼睛。
“拿着吧,我知道你用的上。”
纪文犹豫着接过那张卡,心情复杂的攥在手里,他看向那个离去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
但他实在没办法,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了,他不能眼看着她死在自己的无能下。
他之所以向慕容清隐瞒路易斯来过的事,不是因为慕容泽的请求,而是路易斯临走前的要求。
他一直在暗中帮路易斯传递慕容家的消息,包括那次约慕容泽在餐厅见面,也是他泄露的行踪。
后来,路易斯的要求越来越过分,甚至提出让他以签约的名义把慕容清带到他们设下的重重包围中。
纪文严词拒绝了他的要求,可狡猾的路易斯早已将他的妹妹‘请’到了自己的别院。
“只要你乖乖为我做事,那个漂亮的女孩儿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不然的话,她就会沦为我手下兄弟们的玩具。”
纪文眼前浮现着路易斯警告自己的眼神,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他知道那个冷血残酷的暴徒一定会说到做到。
“少爷,对不起...”
慕容泽看到停在楼下的商务车,以为是慕容清回来了,小跑着下了楼。
可车上下来的只有纪文一个人,他看着纪文一脸凝重的样子,很是担忧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纪文眼神涣散,沉默不语。
“一定是公司有事处理,所以哥去公司了对吧。”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安的心。
“不是的,少爷他...被红枫的人抓走了。”
“红枫..是他干的对吗?”慕容泽突然意识到什么,开口质问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你跟他串通好了对吗!”
纪文第一次见慕容泽如此失控的样子,内心的愧疚让他再次缄默。
“你再不说话,我只能当你是默认了。”慕容泽的心口隐隐作痛。
“纪文,泽少爷说的是真的吗?”路生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车后。
他扯起纪文的衣领,怒吼道:“你说话啊!回答我的问题!”
纪文卸了口气,逃避的转过头去。
路生拽着他领口的手开始颤抖,他怒不可遏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少爷?没有他,你现在过得该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比谁都清楚!”
当年,纪文的叔叔纪显堂用他父亲纪显宗的名义欠下一大笔债务,甚至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
可纪显堂非但毫无悔过之心,还将年仅十六岁的纪文卖到了一家地下会所做男妓。
当时他的妹妹纪念才七岁,从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纪显堂随便就把她扔给了一家福利院。
不幸中的万幸,纪文在会所逃跑的时候遇到了慕容清,他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救自己出去,来日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他。
慕容清一听说他要去找妹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尽管他脸上一副冷漠的神情。
安文逸正要拉着他离开,他却站在原地像定住了一般。
贺之繁见惯了这种场面,不解的看向他,疑惑道:“清,你不会真要救他吧,这种可怜人多得是,你是救不过来的。”
“我只救他一个,你去帮我跟你哥说说,要多少钱我付双倍。”
“喂,你认真的啊。”贺之繁看着他坚定的样子,认输道:“哎呀,行吧行吧,不就是去我哥那求个人情嘛,什么钱不钱的,都是兄弟你说这个。”
纪文在慕容清的资助下完成了学业,毕业后就来到了他身边工作,一直颇受信任。
而他也将寄养在福利院的妹妹接回了身边,一直生活在一起。
“是我对不起少爷,可他们拿念念的命威胁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纪文搓了搓脸,趁机抹掉脸上的泪水,“路生,如果是你,你也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
路生愤怒地掐住他的脖子,咬牙道:“我没有你那么自私。”
慕容泽的心情如一摊死水,没有耐心再听他们多说一句,“行了,你们别吵了。”
他看向纪文的方向,心不在焉道:“路易斯还想让你做什么,你直说吧。”
“路易斯先生让我接您过去,他说那里才是您的家。”
慕容泽清楚的知道路易斯抓走慕容清就是为了逼自己回去,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临走前他摇下车窗对路生道:“在家等我的消息。”
他被迫回到了路易斯身边,成了大家口中的七少,因为路易斯之前已经收了六个义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哥?”
路易斯霸气的坐在大堂中央,俯视着眼前的人道:“首先你应该以父亲来称呼我,其次你并没有什么哥哥。”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慕容清?”
“什么时候你肯叫我父亲了,再来问我也不迟。”
慕容泽目送路易斯离开,一个留着短黑发,长相清秀的男人凑了过来,他看起来很是和善。
“欢迎你来到红枫,我可以叫你泽吗?对了,你叫我安就可以了。”
这是路易斯收的第四个义子,也是他所有义子中年级最小的一个,帮派里的人都称他四少。
安是标准的亚洲长相,五官单拎出来说不上出众,但在他那张轮廓流畅的脸上竟也意外和谐。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眼神很是清澈。
慕容泽想请他帮忙见慕容清一面,没想到他居然很随意就应下了。
这不禁让慕容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谁料他刚回到房间不久,安就敲门把他叫了出去。
“你不是想见慕容清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慕容泽听到他的话瞬间两眼放光,惊喜道:“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见他?”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他就被父亲关在后院的牢房里,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哪里的环境...总之很糟糕就是了。”他挠了挠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慕容泽被他一路带进了幽暗的牢房中,里面的惨叫声让人心里发毛,味道更是难闻。
那一道道紧闭的铁门窗口处,时不时出现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他在一双双眼睛里看到了恐惧、绝望和痛苦。
他越来越担心慕容清的情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终于,安指着他面前的一道门道:“他就在里面。”
慕容泽不等他开锁,伸手把钥匙抢了过来,打开门就冲了进去。
慕容清依旧靠在墙边,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时,他眼中的漠视顷刻化为欣喜,再然后是愤恨:“泽,他们把你也抓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哥,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伤。”慕容泽跑到他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当他看到那双磨烂的膝盖时,眼泪止不住的滴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道:“哥,是我连累了你。”
慕容清笑着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傻瓜,别哭了,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说着,慕容泽就打算扶起他。
安这个时候开口阻止了他,“泽,这里的人进来容易,想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看着我哥在这里受苦,他需要看医生。”
“我知道你着急,可你要是想带他出去,还是得求父亲松口,否则他是出不去这个门的。”
“哥,你在这等我,我去找那个人。”
慕容清看着再次落锁的房门,心里很是担忧,刚才那个生人口中的父亲应该就是那个蓝眼睛的男人。
虽然他早有预料,却还是惊讶于慕容泽的生父居然如此年轻。
慕容泽找到路易斯的时候,他正在跟几个义子商量什么秘密行动。
路易斯见他闯进来似乎很是不悦。
安跟在他后面跑了进来,阻拦道:“泽,父亲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们先出去吧。”
“你别管他,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急事。”路易斯的声音很有震慑力,旁边几个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慕容泽动了动眸子,突然缓和了语气道:“我既然回到了您的身边,总不能老是闲着吧。”
路易斯舒展眉心,扬起嘴角道:“放心,我对你另有安排。”
“父亲,不如趁着兄弟几个都在,让我们跟泽都认识一下,日后也好熟络感情。”
“不必了,他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几个以后要以他为尊,知道吗。”
“是。”
坐在一旁的几个义子听到这番话脸色都很难看,有的强颜欢笑,有的暗自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他一句。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那样做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