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城外三十里营寨，中军帐中。

帐外层云万里、暮雪孤山，一片静谧景象，只偶尔有巡逻兵卒列队走过的哒哒声，而账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越孟陬得知李九归对汉中城中围困的十万蜀军的命令是围歼时，饶是他平日行事再如何老沉，此时也未忍住面露惊诧，“殿下是为公还是为私？”

“有何区别？”

“若为己私，殿下就不怕后世评说，若为天下，经此一役，西川将会元气大伤，有点得不偿失？”

“我还以为家主会直接劝阻呢。”

“事圣君者，只需听从不用谏争；事中君者，需谏争但不该谄谀；事暴君者，则应补削但不能挢拂。连暴君都不能直接劝阻，更何况殿下有圣君之姿，殿下行事深思熟虑，此等大事更非儿戏，必然有难以撼动的理由。”

李九归似笑非笑地看了越孟陬一眼，道，“我的围歼并非白起坑杀赵国降卒的围歼，我要分而解之，一点点将其蚕食殆尽，世人只会知道西川卒叛，被我以正义之师剿灭，至于死伤多少，那不过是我口中的一个数字罢了。”

“至于是否是元气大伤，那要看如何对比。”

“腠理之疾不治，将侵肌肤，肌肤之疾不除，将害肠胃，肠胃之疾不愈，将犯骨髓，骨髓之疾，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西川虽在先秦时便被纳入华夏统治，但却不像其他八州那般，有着根深蒂固的归附意识，一是穷地之险、极路之峻，又是边陲重地，二是民风彪悍、天生反骨，又崇尚自由，行辟而坚，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营众，虓勇足以反是独立，屡出小人桀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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