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弃婴不用多说，便是林将军了。”柳退之接着道，“待得众人将弃婴救回岸上，我回头再寻，那公子已出了船埠，看似步履从容，脚程却是极快，眨眼便到了城门口，我心中正疑惑他如何知道我是江州太守，那公子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江水对岸，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对岸晓雾薄纱中，似有一人临风而立，凝神细看，又似只是苍山寂寂下的半空雾横一练。”

柳退之看向林隐光手中的玉印，道，“我只道是雾气迷眼，目眚昏花，并未在意，捞起弃婴的棹夫又从匏槎中翻到了这枚字体怪异的玉印，羽虫体失传已久，我之前从未见过，正翻看揣测，那公子不知何时复又踅回了，只瞄了一眼，就说出了那印面的字体和字意。”

“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想要收养你，我当时也愁该拿……怎么办……”柳退之面有愧恧地看了一眼林隐光，“那时常有妇人抱子弃于荒草之间，婴儿哭声裂肺，其母挥涕不还，非母不慈，只是走投无路，我一旦破例，后患无穷。”

“夫富贵者则类傲之，夫贫贱者则求柔之，非仁者所为，一味的傲上悯下，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你做的没错。”李九归道，

林隐光也温和道，“太守勿需介怀，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柳退之思索良久才向李九归二人告知这多年前的旧事，一是为了给他的投诚多加一层保障，二是防日后他人提起，成了被小人诟谇谣诼的把柄，但也一直心下惴惴，担忧当年的一时迟疑而让李九归二人心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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