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列把鲜红的酒精棉扔进垃圾桶,伸长胳膊把镊子递给男看护,托起伍湖的下巴让他仰头,查看伤势。
“我看到柜子里有酒。”
庞列转动眼球与他对视,向男看护点点头,后者走到药品柜前,打开玻璃门拿出红酒和一个纸杯,倒了半杯递给伍湖。
“你开始恢复记忆了吗?”庞列问。
伍湖含着酒压低一侧眉毛。
“没什么。”庞列从托盘里拿起针,分离的皮肉被牵引到一起,缝线穿梭的震动透过乳胶手套传递给手指,伍湖一声不吭,室内安静得只剩呼吸声在口罩之下回荡。
庞列接过递来的剪刀剪断缝线,与缝针一并递给男看护,伍湖的视线跟随他的手指荡过去,男看护立刻倒退一步。
伍湖皱眉:“你怕什么?”
庞列用棉球再次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你曾经在这里尝试自杀。”
“我更有可能死在别人手里。”伍湖转向柜子,对照玻璃扬手梳理凌乱的头发,从头顶抓起一把轻轻向上一扯,“就没人给我理发吗?这么长,又闷又热。”
他手指苍白,把头发衬托得乌黑,庞列记起手指穿过他头发的触感,摘下口罩:“如果你想,我可以帮忙,只不过不会太好看。”
“无所谓。”伍湖松开手指,长长的刘海落在眼前,他鼓了一下嘴角,吹开,“再给我倒一杯。”
他下唇有一道裂口,血色暗红地凝固着,被酒水滋润,冲淡。以前曾宇翩只肯喝一杯来麻醉自己,也许拒绝酒精能让他挽回一丝掌控感,也许只是因为残留的尊严太重要了,他担心稍微放纵就会堕落成酒鬼,宁可清醒面对现实,也不愿失态地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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