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的眼睛是活的，瞪着我，眼珠骨碌碌乱转。

很奇怪，爷爷的裤裆里空无一物。

我不会过去帮忙的。舅妈捂住口鼻，给爷爷接屎接尿。

尿液从腿心的小孔里渗出来，源源不绝，浸透了他的屁股，却没沾到舅妈的手。

舅妈的手，像小女孩的手，像那些粉白的花朵。

爷爷去世的时候，爸爸哭得很凶。

妈妈挥动着干涩的手，驱赶着脸前的苍蝇，一眼也没看。

骨灰盒埋进墓地里，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冢。

像士兵队列一样，坟塚等级森严地排列，这是爸爸不久前迁来的祖坟。

这不是爸爸第一次迁坟了，他有钱之后，已经迁过一次了。

“哥，你干嘛迁坟呀？那么贵买来的位子。”

舅妈看着爸爸，当时问过一句。

“我也老啦。”

“哎呀哥！你才60岁。”

舅舅扯扯他老婆的衣角，不再让她说下去。

——爷爷的位子只能排在中间，爸爸久久跪地不起。

我站在远处，悄悄抽着烟，眼睛睁不开了。

都说我长得不像爸爸。他们说，我长得像伯伯，也像爷爷。

但伯伯和爷爷都不在了。

我也没觉得伤心，从没见过叔叔，爷爷也从没和我说过话。

爷爷去世，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都快100岁了，还在床上躺了大半生。

——爸爸掴了我一耳光，他这是第一次打我。

因为我坚持不让他把爷爷的小房子烧掉。

大家都走远了，只剩我和爸爸面对面。

爸爸没有道歉，拍拍我的肩，扭头看着走远的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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