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殊没有让师尊入土为安，他开始迷信月神，可碎月城连月轮的黯影都不曾得见。

师尊的逝去让他在绝望的际遇里彻底失去了依附，那是一段飘摇无助的日子，但很快，他又找回了理智，并且变得沉静。他不再总是想起残月，连其他人都少有回忆，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剑刃与血。

碎月城的居民都带着万年前的古老记忆，这是由于地域的封闭所导致的纯净，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陈旧的血液，带着古代的疾病，也带着古代的伟力。疾病让他们生出牛的角、蛇的尾、鹰的利爪或是任何一种可怖的畸变，于是玉河族人被外界视作凶恶的魔怪，可少有人知晓那是混沌的恩赐，携带着汹涌的力量。计寒都的样貌与常人无异，可他有半颗朱雀的心，火焰一直灼烧着他，但除开永远无法消解的热意，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不便。这是伟大的恩赐，让他无人能敌。

云扬殊有着难得一见的天赋，过去荒诞的境遇又让他痴迷修炼，于是计寒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从最初寥寥的同情变成认可，再变成欣赏，最后，在不知云扬殊第几次败在他刀下时，他透过被血染红的一对瞳仁看见了自己那半颗属于凡人的心脏在战栗。

“小花，假以时日，你会超越虞肃之，然后超越我。”计寒都这时还不懂心悸的意义，但他在渴望一场足够畅快的对决。上一任魔尊不够光明磊落，当虞肃之把他从阴谋里解救出来，只能给他一场乏味的杀戮。而变成残月大师的虞肃之没有机会再来到碎月城，登上尊位的计寒都也不该走进人界，再后来，残月因柳致行被天道毁去根基，一个能够与自己相配的对手便成为了计寒都的执念。云扬殊进步的速度让他看见了希望，本该仅仅只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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