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夜那天，我坐在窗台边，静静翻阅着一本书。

那天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穿透树叶间隙洒下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昆榆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客厅里只有书页的翻动和键盘敲击声。

我被日光晒得昏昏欲睡，书本掉落的声响令我猛然惊醒，半边身体仍是暖融融，另半边则笼罩在晦暗的阴影下。

凉意自阴影里扩散，落下病根的膝盖隐隐阵痛。

他已经不是源头，而是所有具象本身。

看到死，想到他，看到心魔，还是想到他，无论看到什么，都是想到他。

森罗乱象，万鬼哭嚎，无所不在，无所不见。

他捡起掉落地板的书给我。

我敛目不看。

“阿澄。”他低声唤。

“昆池当年的遗嘱，提到了你。”

昆池已经死去很多年，他的遗嘱我不是没有看过，却没有看见自己。

昆榆把它隐藏起来，如今又用它来对付我，城府一如既往深不可测。

他提出遗嘱，只负责把揭晓权送到我手上，无论我问或不问，于他都无关紧要，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但我不想接。

我跳下窗台离开。

他把我想得太看重一个死人了。

那只能是他的错觉。

当夜，突如其来的枪战响彻天空，人声，火光，悄无声息的入侵，弥漫的硝烟，凌晨三点，杂糟不堪，乱作一团。

昆榆带我逃出精心营造的坟墓，奔跑在生机勃勃的废墟上，淤泥里拔节生长的死人骨骼割伤脉络，我无惧溃烂，不爱被寄生的躯干，只想把他拖进烧毁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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