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常请患者吃饭?”
佟硕晖与罗宇铭对坐在餐厅的一角。
罗宇铭并不急着直接回复佟硕晖的话,只一个劲饮着杯中的苏打水。
“吃吧!今天随便吃,这儿的柠檬烤肉不错,澳洲牦牛,肉质新鲜,口味绝佳。多吃点对你的身体也有帮助。”
见对方许久不动筷子,罗宇铭夹起一块烤牛肉,将柠檬片上的果汁挤在牛肉片上,一并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怎么?怕不好吃?看来,你到旷海时间不长。实际上这儿小吃比起你老家多了很多。国际大都市。虽然节奏快了点,压力也大了些。可生活还是可以有机会享受的。”
从罗宇铭口中,佟硕晖渐渐察觉到,如果不说对方的职业,根本无法把他和一个正经的医生联系在一起。
正如贺静认为的,罗宇铭放下工作的时候,俨然一个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哪里钻的个性。
像这样的性子,处在这份职业上也难得可见。
“我并不是将所有的患者都当成朋友……”罗宇铭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向佟硕晖说起以前的事情。
那一年,罗宇铭刚刚回到旷海市,旷海是他从小出生成长的地方。直到十九岁那年一家人搬去澳洲居住。
罗宇铭在海外求学那些年仍然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
艾莉莉是他在澳洲认识的朋友,俩人因都是旷海市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能遇到同一个国家,而且住的距离很近的人。渐渐地,生出了些许情愫。
艾莉莉也是学医出身,可以算得上与罗宇铭同行,在刚认识时候。俩人关系处得还是不错。
后来,罗宇铭提出要回国发展,而艾莉莉却始终想要留在澳洲。
“留下来做个家庭医生也不错,收入不比国内低。”艾莉莉建议对方这样打算。
罗宇铭笑道:“回国发展,才能帮助更多需要的人群。”
艾莉莉笑得更厉害:“不是我没提醒你。就你这个专业,在国内也不会是什么热门,不像我们急诊。什么都要会。就算以后回国发展,能运用的领域也是十分少。”
艾莉莉并不希望他能回国发展,俩人曾为此确立过一段时间的关系。
罗宇铭算得上艾莉莉的学长,俩人曾在澳洲读同一所大学。并且有一个八年之约。
如果八年后,还未找到彼此的另一半,俩人就在一起。
“后来呢?”佟硕晖听得有些入迷,随口问了一句。
“后来……我在澳洲毕业以后,回到了国内,但是并没有在大陆的医院上班。”
那个时候,艾莉莉已经去了美国继续深造,而罗宇铭也取得博士后的学位。
“你俩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了。”
“你指的是什么差不多?学历只是一个片面的事情,更多的是我们俩家的背景。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移民到了澳洲,而她家条件并不比我家差,父母也并不是十分同意我们在一起。重要的实际上不算性格合拍,而是两个家庭的影响。”
“五年后,我在新界区见到了她,那个时候,她参加医学界联盟协会,我正好在那儿的私立医院上班……”
罗宇铭一直遵守自己心中的‘八年之约’,当艾莉莉再次见到罗宇铭时,艾莉莉俨然一个妇人打扮。
“好久不见!”艾莉莉尴尬地和对方打着招呼。
“好!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只是……我结婚了!”
“不是,不是说好了八年后再谈论这些事情吗?”
罗宇铭完全搞不清状况,记得两年前俩人最后联系时候,艾莉莉还说着自己不打算结婚的事情,一直都是单身。
对方那句:“我的配偶实际上是老相好。”时,罗宇铭顿时觉得自己在这场感情中是一个被人耍弄的角色。
“学妹,再见到你时,你脸上已经褪去了青涩,可你的眼神不会骗人……”
“罗宇铭!你不要魔障了。以为你是专业医生就来猜测别人心中的想法。我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不可能!自己苦苦等了八年,只一心等到喜欢的人说一句真心话,可最后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被人耍弄着……”
罗宇铭在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在感情中付出真心实意?
他删除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辞去新界区的工作。回到了从小长大的旷海市。
“罗宇铭,你有这么高的学历,为什么非要挤在这里?”
罗宇铭不说话,这个时候,他唯独希望能找一份工作,稳定低调有收入就行,至少还饿不死。
院方感到十分高兴,像罗宇铭这样的人,不但在海外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还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这样的人,往往都爱往跑到国外去,甚至只想服务富人……可是罗宇铭却选择留在了旷海市医院,一所普通的医院。
可后来的发展,让科室主任和院长都有些头疼,这个海归博士后脾气也大得很,但出于对方的各种贡献,而且也并没有做什么违反制度和纪律的事情。对于罗宇铭这副过分自信的态度,院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日子过去了十多年。
罗宇铭将盘中剩下的牛肉一扫而光,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艾莉莉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的这个行业,确实局限性大。接触的病人不是孩子就是年纪特别大的老人。”
“可你遇到了我,我不是年纪大的。”佟硕晖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回话。
说到此处,罗宇铭又恢复原先的状态,堆起一副装作生气的态度道:“你呀!还和老年人比,就你的情况可比那些老年人差多了。”
罗宇铭心直口快,对于佟硕晖的病情也了如指掌。
佟硕晖对此默不作声,等对方开口说下去。
“我倒是十二分羡慕你,能有一个人,从过去到现在,都爱着你。不像我。”
佟硕晖摇着头苦笑:“如果她真的对我还保留着感情,也不会带着孩子一个人走得无影无踪……”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放弃过找殷槿桦,有时候累了,也会停下来思考,他与殷槿桦到底是不是有缘无分?为什么从认识到现在,要经历这么多挫折?
罗宇铭轻笑:“那是你不够大胆主动。有些事情该做就要做。如果这件事换做是我,一定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既然确定了,就不要放手。这也是你的弱点。”
佟硕晖顿了顿,继续问道:“罗医生,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准确说是请教。”
“你说。”
“我现在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罗宇铭挑眉道:“都说过了,非工作时间,拒绝回答一切专业问题。好好吃饭。”
罗宇铭笑着将一旁未动的食物餐盘推向佟硕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