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鱼继续说:“四十九条性命,一夜之间被尽屠。他们因何而死?他们为谁而死?你是唯一接近过真相的人,你不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吗?你不该还他们一个交代吗?不离,莫要再逃避了。你问问自己,这六年,你躲于地下,可是真的躲过了?可是真的能忘掉这一切?可是真的能够有片刻心安?!”
不离捂着耳朵,摇着头,涕泪满面,嗓子里只剩下嘶嘶的回声,已经没有了刚刚疯魔般的哭嚎。显然,公输鱼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此刻在他的心里,渐渐升腾而起的悲伤与内疚,如烟瘴般愈来愈浓烈,正在一点点地覆盖着极端的恐惧与愤怒。
他的发束松了,有些许散落,但见那些乌黑之中,竟是显露出了内里隐着的缕缕银白,与此时的月光同色!如此年纪轻轻,竟已生了白发,难以想象,那是多少个身处炼狱的无眠之夜、多少次无休止的精神折磨,共同所致。
丝丝曳舞如雪,令人心生磨砺之痛。
公输鱼没再说什么,而是给不离留下了一些沉淀的时间。她已将这个羸弱之人推至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但是她相信,今夜,这个人必定能过此关,也必须要过此关。
风萧萧,魂骨蒙尘经年叹;
影摇摇,齑风漫嗟残梦桓。
许久。
不离不哭闹了,不挣扎了,也不想逃了。他平静了下来,从班九手中滑落,跌坐在了地上,动作迟缓、神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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