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闻言头更低了,小心谨慎地答道:“回王爷,尚刺史回扬州后已经开始处置城内的流民了。”
瑜王唇一抿,指尖敲在茶盖上,轻轻打着旋,“说,怎么处置的。”
“尚刺史根据流民意愿,一部分送回原籍地,一部分就地入户,重编户籍。”
瑜王慢腾腾的“嗯”了一声,问道:“城内的流民去了多少?”
“去了三分之一了。”
他冷哼一声,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然后呢,继续说。”
“尚刺史还派人带领着留在城内的流民去开荒,重新分田,想必是打算长久安置他们,让他们种田入户,提供赋税徭役。”
长久安置?
瑜王的唇紧紧的抿着,若是这样下去,那些人怕是要被这平稳的生活磨去野心。
“还有一件事......”手下低垂着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躲掉王爷冷森的目光,他顶着压力硬是道:“尚刺史已经将之前的守城官兵换了下来,换成他自己的人了。”
瑜王面色一冷,“我们的人还剩多少在里面?”
手下讷讷道:“不多.....估计也就十多个。”
十多个确实掀不起什么风浪,瑜王闭了闭眼,捏紧了扇柄,“昨日让你去衢州送一趟信,可有送到?”
属下点头,连忙将袖中的信拿了出来,双手奉给瑜王,“这是他回的信。”
瑜王将其抽来,打开细看,铁青的面色总算是缓了过来,半晌他一笑,摇头道:“可真是个白眼狼,此人不可久留,事成之后定要诛杀。”
此时门外的小厮进来禀告,言谢家的小公子正在府外等候。
瑜王将信纸扔给了手下,站起了身,闲闲吩咐道:“去把信处理干净。”
他往外走去,迎面正好碰上了一个日日在自己面前晃的人,瑜王脚步一顿,已经练就了假笑的功夫:
“孟典签身子抱恙还跟着本王,真是赤胆忠君呢。”
孟隐西皮笑肉不笑的道:“什么‘身体抱恙’?我身子可是好得很,今日你王府奉上的汤羹我可是一口都没喝!”
瑜王似乎有些失望,“那可是本王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孟典签这样做不免伤透本王的心。”
你有脸说!
你吩咐厨房做的汤羹可真的是伤透了我的胃!
孟隐西敷衍地道了一句歉,见他架势似乎是要外出,顿时露出警戒的神情,准备跟上,“王爷可是要出府?”
瑜王料想自己是摆脱不了他,暗道“麻烦”,但也只能任由他跟上。
“本王的小表弟今日亲自前来拜访,叙叙旧。”
噢!是谢家的小公子——谢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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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纯良无害,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罢了,孟隐西对他的防备心并没有那么重。
“我二人打算去街上走走,典签不如一起?”瑜王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孟隐西当然要跟上。
门外候着的少年还是如往日一般清瘦挺拔,他立在朱门前,一身绛紫色鹤纹圆领袍穿出了沉稳森然的气势,耳目聪敏的他闻身后有人语,警戒回头,脸上已经变了模样,虎牙隐现,眉眼顺柔,乖觉的像是邻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