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何事?”洛宇宸匆匆进入栖梧宫,见着宫里人心惶惶,不知所措,赶紧看向阮林,后者点了点头,他立即迈步走向内殿的凤倾城。
“听说收到东梁来的消息说皇叔病重,是否有这事儿?”凤倾城转脸看着洛宇宸,眉眼间俱是审视。
“呃~,倾城。。。”洛宇宸愣了愣,言语迟滞。
“有还是没有?”凤倾城心急如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拖泥带水的样子,不由语气就焦躁起来。
“倾城,你别急,眼下你的身子禁不起事儿。”洛宇宸越发的担心起来,伸手按扶在凤倾城的肩膀之上,连声安慰道。
“洛宇宸,你当知道皇叔对于我的意义。我现在就想知道真实情况。”凤倾城一再坚持的看着洛宇宸,目不转睛。
“你先镇静下来,听我说。”洛宇宸扶着凤倾城坐于桌子前,“先答应我,听到什么都不许生气啊!消息确实收到了,说是皇叔他吐血晕倒。至于什么情况,病因及预后没有说。信里只是报信,也没有要你回去的意思。鉴于你眼前的情况,我给回信说了需要保胎,不方便移动,你且安心静养好不好?”
洛宇宸说的轻飘飘的,于阮林先前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差别太大。当然,也许洛宇宸乃至西蜀并不想凤倾城就此回东梁去,此行得成,那他日凤倾城再赴西蜀几乎无望。难不成到那个时候,想要见上一面的话,还得洛宇宸亲自前往?
何况,眼下凤倾城还怀孕,身子不好,哪里经得起再次奔波万里?
“什么?你回信说我不能回去?”凤倾城一把抓住了洛宇宸的领口,眼神咄咄,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知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好,神昏倦怠,凤倾城恍恍惚惚的,老是觉得风声中有人呼唤自己,细听却无。如此心思不宁的,哪里还能安然若素?
一路西行而来,更是如步步危机,凤倾城直觉不对,分明是有人想要调自己出东梁,再对凤霖烨下手,那样东梁无主的话,何人会趁虚而入?
如今的东梁不是当初的东梁,虽然历经艰难,百废待兴,但这些年来,穷尽全力,保全了东梁无数百姓,构件了国之骨架,要兴旺,不过时间问题。这块肥肉到底入了谁的眼?落入谁的手?
若是如此巨大的一盘棋,凤倾城也罢,凤霖烨也罢,都不过是一枚任人拨动的棋子,眼下显然不想让自己这枚棋子回东梁的,至少自己回去的话,有人想要全盘接下东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到底是谁?洛宇宸有无参与其间?凤倾城接连冒出的可怕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圈,再被强自按下。
洛宇宸看着凤倾城的双眼渐渐血红,心头忽而慌乱起来,“倾城,冷静!冷静!不是不让你回去,而是你的身体不允许啊!你好好的,我送你回去啊!我送你回去!”
“妹妹!妹妹!你莫要吓我!都怪我嘴快了些,也许东梁那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再说了凤帝也许不过是风寒了而已。你若是奔波劳累,出些岔子,才真的是让人担心呢!”阮林似乎也意识到了严重,连声安抚凤倾城起来。
凤倾城忽而头昏昏沉沉,眼前发黑,下腹阵阵绞痛,人往后倒了去,被洛宇宸伸手接住,安置榻上,“快传御医!”
兵荒马乱的一通忙活,凤倾城再次转醒过来,已经是次日清晨。阮林坐在旁侧,看着凤弘硕做功课,见她醒来,二人欢喜不已,阮林拉着凤倾城的手,激动的说,“哎哟!你总算是醒了!也该吃药了,肚子空空的,也要补些食水。”
“弘硕,陪着娘亲,大姨去给你娘端药和粥食过来。”阮林揉了揉眼,抚摸了一把凤弘硕的头发,转而出去了。
“嗯!”凤弘硕乖巧的坐在了凤倾城的面前,童言童语的道,“娘亲,你是因为要回东梁才急晕倒了吗?”
“弘硕,东梁是我的家,我的根,对我很重要。那里出了些事情,娘亲不得不回去处理。”凤倾城看看一副故做老成模样的凤弘硕,不由心思复杂的道。
“难道我与父皇不是你重要的人?西蜀不是你的家吗?”小儿眼神严肃的看着凤倾城眼也不眨。
“呃~!弘硕和父亲当然也重要了!母亲也是需要你们,想要和你们在一起的啊!”凤倾城不由愕然的看着凤弘硕。这个孩子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自己?“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东梁如何?”
“母亲,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心太大,装得了这天下!”这唯一的儿子也眼光戒备起来,“我是西蜀的太子,母亲让我去东梁为质吗?听闻那里有了新帝。总不会是让我去做皇帝的吧?”
凤倾城望着凤弘硕愕然失态。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想?
“弘硕,如何跟母亲说话的?”阮林端了药和粥刚进来,就听到这母子的对话,不由出言责备起凤弘硕起来。小家伙终究还是孩子,眼红着嘟囔一句,“母亲想要带我回东梁。”说罢,转身就跑了出去。
“什么?弘硕说的是真的?”阮林递过来一碗粳米淮山粥,疑问的看着凤倾城起来。
“唉!我怕他舍不得我,就问了一句,谁知道这孩子居然戒备十足!”凤倾城接过碗,叹息一声,没有胃口,也还是强自喝下了粥汤。好在这小碗的量不多,若不然,非得吐了不可。
“不是我说你,如今弘硕的身份哪里是随便可以带走的?这西蜀的皇室很是看重这个孩子,也早早的就立了太子的。储君的贵重不亚于帝王。他本就聪慧的紧,明白这个道理。难怪孩子有了情绪。”阮林戳了戳凤倾城的额头道。
“再说了,凤皇如今也是有两个嫡子的,若是你自己回去的话,也还好说,若是带弘硕一起回去的话,想来又会一番风波。你说是不是?”
凤倾城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妥起来,皱着眉头道,“这孩子离开我时间久了,我这心里也是亏欠的慌,可是眼下情况,东梁那里我也是放不下啊!”
“喝药吧!自己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再说其他事情吧!”阮林不知如何劝解。这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为的。
“姐,让小七过来见我。”凤倾城接过药碗,迟疑了半晌,抬首道。
“怎么?”
“这一胎保的太艰难了!”凤倾城手抚着腹部,眼神有些痛苦,带着一点倔强。
“不要胡思乱想,东梁那里也许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的身子重要!喝药,不然都凉了。”阮林的眼神闪烁着,转身收拾起东西来。
洛宇宸听闻凤倾城想要打胎回东梁去,不由急切起来,他丢下满朝文武,急忙回到栖梧宫,恰好看到小七端着熬好的药剂送了进来,顿时一把打翻了药碗,“倾城!莫要冲动!不仅是孩子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
当初下玉昆后,李大夫就曾经惋惜她的胞宫损伤,怕是难以孕育孩子了。依照这里的医疗技术,当然觉得剖腹产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凤倾城知道的可不是这些,若是恢复的好,再次孕育子女不是问题。
但这次孩子来的突然,自己一路奔波,不得歇息,心里再担心弘硕的安危,筋疲力尽、殚精极虑,都是影响了坐胎稳当的原因。这些日子,动不动就有流产的迹象,若是携带这似流非流的孕胎回东梁,怕一路顺风,都是难以安稳的抵达东梁的。
“宸哥,你说还有别的好办法吗?”凤倾城盯着洛宇宸的眼睛,心下翻腾不已。东梁那里的事情,最好别有你们的手笔。
“再等等,坐胎稳当了,我陪你去东梁如何?”洛宇宸眼神闪烁,他强自镇静的坐在凤倾城的身边,“如今,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没几日,加上你的身子不好,东梁那里,我会去解释的,必然不会让你为难。再说了皇叔即便生病,那里有医术高超的太医照看,还有医药世家保驾,定然无事的。莫要你在途中有了差池让他们担心才好。”
“这是什么?”凤倾城凝视洛宇宸,眼也不眨的看的他心里发毛。直到他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踱步来回,才缓缓出示了一张纸来。
“呃~,这是。。。”洛宇宸看着那张信纸,忽而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起来。那是一份消息,上面写着凤霖烨的脉案记录,直到前五日的。最后记录是昏迷不醒。
这份脉案洛宇宸最先得到的,不是已经烧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怪不知凤倾城哪怕要打去胎儿也要回东梁去。果真留不住她吗?
“倾城,给你这母仪天下还不够吗?”洛宇宸痛心疾首的道,“如今东梁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了,那是凤霖烨的,也是凤霖烨的儿子们的。这西蜀后宫才是你的天下,包括你的丈夫和孩子。如果你还嫌不够,待我日后有了实力拿下这左右西东,全部给你跑马如何?”
“你。。。”凤倾城看着失控的洛宇宸不由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她面色涨红,眼底发赤,手脚颤抖起来。
“哎呀。。。陛下,暂且歇息去,这里有我。”一旁的阮林见状,连忙上前拉着洛宇宸送出门外去。回头见凤倾城闭目凝神,强自镇静的缓下激荡的心绪。
她缓缓坐下,满脸和善,细声细语劝慰凤倾城,“妹妹,不要太要强了,咱女人还是要以夫为天的!”见凤倾城闭眼无语,又小声道,“要我说啊,洛宇宸也是世上难得的好男子了。你眼下有着佳婿,又有娇儿,身上还有麟儿,这天下如此有福气的也是难得的了。”
“东梁那里,即便凤皇身体有恙,不还有那些文武百官护驾吗?即便凤皇万一去了,他的长子次子也是可以在官员辅政下继位的。你说,若是你回去的话,皇后娘娘会不会以为你去夺权谋政的?”
凤倾城忽而凤眼一睁眼,杀光微泄,“阮林,你到底在这事件里扮演什么角色?”
阮林一脸的温婉淑德,被这突来的一句激的说不下去了。她迎着凤倾城锐利的眼神,渐渐的敛起自己的温婉,慢慢的挺起腰来,端平了肩膀,秀气的下巴微微抬起,眉宇间多了一丝傲然疏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