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一只修长劲瘦的指探至另一只云锦绣摆，一张被雨水浇透的青白面孔五官平平，唯独唇边一抹似笑非笑望着不真切，她怀中的萧宜仍然被她关切的护着，一人一魂，不知各自怀着的是什么鬼心思，望着那侧颇为费力镇压乱魂流鬼的和尚。

江迟面皮神色皆看不出一分一毫的毒辣阴险，温温柔柔的垂目，含笑问那怀中的瓷偶：“可满意？”

萧宜玉锻瓷笔的小小面庞上似是因为笔墨不匀称，已有大半化开来，两只暖白的细小手掌扒着江迟身上灰烟的衣，轻轻摇了摇头。

她声音平缓如清流，眼底一点薄热的东西随着雨水一同滑为无痕。“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既身已背负如此多的命数杀债，何至于畏惧再欠上一个佛人的？萧宜，你本就不是因十王的命令闭关的是不是？你魂魄出了大事，不然绝不可能分魂在我身侧逗留十几日的。他杀了你前世那么久，挖了你的目剔了你的生魂佛骨，害你不能从魔升仙，此生都要畏缩成鬼，他有什么颜面活着的呢？”

萧宜从她臂膊处挣脱开来，怔怔地望着雨中那个佛光黯淡的人，转身踩着软绵绵的袖料试图去听江迟的心跳声，但却被江迟一把擒住，送到了她的一侧清瘦肩头。

“柒柒，你总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是真的疼你的。”

萧宜这话一出口，江迟笑了一下，“你叫我怎么相信呀，萧宜。我的亲阿母恨我是个祸害，送我去了东北郡九年。我的亲阿姊是个毒女，恨不得我死在外头。这世上很久很久之前那个真心对我的人呢？他是因为命数才接纳的我，最后自己被我拖累的，生佛变死魄；我的师兄养育我是为了杀我，那么你与肥烟救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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