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醒来时，嘴里还有一丝苦涩。

冷清而豪华的宅邸，没有人声，他随便找了个房间睡了一晚。

六年里，他做过很多次那个梦，也无数次懊悔为何那时没有和韩非继续下去，继续那样的事情，至少，他还可以留下美好回忆。

卫庄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当年韩非去秦国的事他总是莫名感觉到心悸。但是韩非永远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甚至于连生死都可以谈笑风生。卫庄总是带着怀疑和犹豫在担心韩非，然后也总是被韩非一番说辞绕来绕去就妥协了韩非的选择。

尽管妥协，但那时他听到韩非那句话。

“秦国行之前，卫庄兄，我都是你的。”

卫庄还是感觉到心悸，就仿佛是某种告别仪式的热情，却又让他抗拒。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他离开，是因为他不想让那成为告别，他想让韩非带着这样的念想从秦国安然归来。卫庄想，回来那时他一定要让韩非知道，什么才是天雷勾动地火。

然而，卫庄没有等到韩非回来。

韩非死在秦国，许多人夸耀他以身殉国的刚烈，宁折不弯的名节。但卫庄在心里却只想咒骂。就是这样的众生祈愿，韩非一直背负着也一直在回应世人的期盼，直到付出所有。

韩非的选择，就是向死而生的燃烧。像天上星辰那般耀眼的燃烧，也很璀璨的美。

韩非死后，韩国的一切就变了。他倾尽心血铸造的法，也就被朝堂上下如释重负一般逐渐废置。这些人分明看不到民间的生机，分明看不到国库的充盈，也分明看不到韩国由弱渐强的国脉搏动。卫庄固执的为韩非坚持，直到成为众矢之的，直到最终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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