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棋子自身气数不足,难以在某点直接落子,便被称为不入子,这样的棋局则被称为不入气。”宋珩抱着手炉坐在薰笼旁教少帝下棋,她两指夹着黑子,点指棋盘道“定王若在此处落点,并不能形成劫,陛下自然可以即刻将其提吃。”她往旁挪动两分,落子,道“然而定王在此处立一手,不仅逃出升天,更使陛下也陷入了不入气的境地。”
黑棋的两颗棋子只有两口气,没有眼,然而左右白棋都对它无可奈何。姬莹婼擡起眼皮望着宋珩,她的额发垂落,眉骨的阴影与眸色几乎重叠成利落的刀锋,裹着厚重的裘衣,浑身无有一个筋节转动。
虎贲军禁尉坐在后殿门前,帮着准备桑皮线,将桑树根皮剥去粗皮,撕下内层筋纹细线,用外皮包裹着在掌心抹平。年轻太医将银针递给她,让她把桑皮线挑出来,放入装有药酒的小瓶中以保持湿润。
姬莹婼收回目光,感到有些坐不住,遂发问“宋司直也觉得应当让戾王次女重络冠带理事吗?”
“很划算,陛下。定王将仁义之剑双手奉上,一斩心怀鬼胎的笑面虎,二斩欺行霸市的老不死,陛下何故推拒?”宋司直做事从不掺杂私情,就好像她并没有那些牵挂,不管何时看她,她都是孑然独立,一身轻松的样子。姬莹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于是接着往下说“定王如此顾惜手足亲情,陛下为她三姊复爵,她自当报效陛下,竭力扶持。彼时先阔海亲王屡立奇功,悍勇无双,权贵大族多数向她示好投诚,无非是见风使舵,攀附皇女。昔日那些壮年麟女,如今已是收山镇宅的老妇,膝下女娘成群,娅孙尚幼,陛下能够广施恩泽,加以安抚,她们自感惭愧,也会拜服陛下。犬马对于恩情尚有无言的感知,更何况是人呢?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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