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轶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赤身裸体,盖好了被子。
他感觉自己十分疲累,身体还有熟悉的酸涩感,后穴残留着被插入的感觉。
昨晚似乎做了个梦,程轶想。
抬手喝了一口床头柜上的蜂蜜水润润干裂的嗓子,程轶掀开被子,低头看到了自己腿间的吻痕。
他脸色一白,颤抖着手探向自己的后穴,使用过度的穴口变得红肿,却依旧可以轻易插进去一根手指。
突然想起来许逸还活着的时候每次做爱后的第二天,床头柜上都会为他准备一杯蜂蜜水。
昨晚似乎不是梦。
难道是许逸还没死?
人在半年前就被烧成骨灰了,医院总不会诊断出错。
是许逸回来找他了吗?
肩膀上突然一阵寒意,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手放在了上面。程轶猛地转头,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窗户不知道何时开了一小道缝,吹来的风带得窗帘微动。
程轶将自己缩在被子里裹成一团,紧紧抱住了自己。
宿醉的大脑让他不能很好的思考,恍惚间有人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他,但他不敢回头,只埋着头微微颤抖,迷迷糊糊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室内没有丝毫异常,倾洒下的阳光照亮床边的地板,一派温馨。
或许我改该加强一下安保措施,程轶想。
虽然庄园外围有保镖定时巡逻,但这么大的面积可能也难以顾及到全部。
去到监控室,重新启用闲置已久的监控系统——这还是当初被囚禁的时候许逸准备的。
数百个格子在超大屏幕中亮起,庄园每一个边角都都能收入眼底。至于最关键的卧室和书房,那的监控系统是独立开的,只有许逸有权限控制和查看。
不过只有这些也足够带来虚假的安全感了,这让程轶不用去细想。
接下来的几天,身体的不适感每日都在加重,监控也没有任何异常。
但程轶把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的潜意识作祟,他宁愿相信自己已经被许逸传染了,不由自主地模仿许逸的行为,准备蜂蜜水、半夜梦游的时候自慰……
程轶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被酒精扰乱的脑袋已经不想去思考太多。比起清醒地活着,他更乐意用酒精麻痹自己,酗酒成了他的日常。
而且他本来就得过且过。
长久的囚禁和性爱在他的精神上留下了无形的枷锁,许逸带来的影响在他死后也不会消弭。
对于过去的程轶,脚踏实地靠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是外婆对他一直的教诲,在遇到许逸前也一直认真贯彻。
但口头上的教导终归抵不过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改造,踏出熟悉的院子,总会闪回逃跑被抓后许逸的惩罚,整夜整日持续的高潮和一个月卧床不能动弹的经历,让程轶一想到“离开”这两个字小腹就止不住抽搐。
永远疲倦,浑浑噩噩,是程轶长期以来的精神状态。
哪怕是在医院修养期间,他也轻易不踏出房间门,多梦和失眠也让他清醒不起来。
长期的性爱折磨和偶尔的温存,让程轶离不开许逸为他建造的精致牢笼,让他成为笼中浑噩任人摆弄的爱宠。
身上的痕迹越来越多,身体也越来越疲惫,尤其是在程轶酗酒后,第二天往往会下不来床。
保镖按时送来午饭,午饭色泽鲜美,种类丰盛,但是程轶却没什么胃口。
鲜美的鱼汤,以前都注意不到的鱼腥味,这次却直直钻入程轶的鼻子,让他胃部剧烈抽搐,冲到马桶旁,吃下去的午饭都被吐了出来。
持续呕吐后的头晕让他的头昏沉沉的,简单清洗后,无力地趴在床边艰难地喘息。
恍惚间有只冰冷的手从后背帮他顺气,“辛苦你了……过段时间就会好……”
回过神,身旁一个人也没有,他又幻听了。
胃部不再抽搐,程轶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程轶最近有些食欲不振,有时还会头晕得厉害,今天更是起床就干呕不止。他已经停了好几天的酒了,整日困倦地躺在床上睡觉。
睡梦间被电话铃声吵醒。
自从程轶被囚禁后,电话就成了个摆设,有时没电关机都要过好几天才能发现。
来电人竟然是警察。
警察通知他需要去警察局一趟,因为他和一个凶杀案的被害人有过节。需要配合回答一些问题。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程轶随意收拾了下自己。镜子里的人面无血色,苍白的嘴唇紧紧抿住,神色沉郁,头发很久没打理了,已经长到了肩膀
镜子里的人这么陌生,程轶抬手泼了些水,人影霎时间变得模糊,与周围的物品融合,组成了扭曲的映像。
此时时间还早,天色却沉得像是傍晚,大风将院子里的树丛吹得歪斜,满地都是落叶。
司机还是许逸之前雇的那个,沉默地开着车,程轶也没有聊天的欲望。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程轶在后座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被警察敲窗叫醒后,车内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下了车,警察见他脸色苍白,走路一瘸一拐晃晃悠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忍不住上去搀扶。
却瞥到程轶耳后的咬痕和脖子上的吻痕,心下了然——果然这些有钱人都没什么真爱,这次的受害者也是,死后还没过头七,小三就带着孩子来分家产了。
例行询问过后,警察让程轶回忆与受害人的相处细节。
程轶转动有些凝滞的脑袋,想起葬礼那天这个人先是试图勾搭他,见他不理人后又骂他不识好歹,还聚在那意淫许逸。
许逸……程轶将那天的经过说了出来,得到了警察怀疑的眼神。
但看见他用假肢走路还不太熟练的样子,也没多为难,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将他放走了,只是通知让他最近不要离开本市,随时需要配合调查。
大厅有家属在痛苦哭泣,来往的脚步声嘈杂,吵闹声让人心烦意乱。
程轶一瘸一拐晃晃悠悠地走出去时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消息,点进去一看,是本市的杀人案。受害者被残忍杀害于家中,尸体被藏进保险柜,发现时人被扭曲成一个方块,正好卡在里面,死亡时妻子正在一墙之隔的卧室睡得正香。
想到那个画面,程轶一阵犯呕,撑在墙边好久才缓过来。
再看手机时,那个网页变成了404。程轶叹息一声,收起了手机。
门口的司机已经在等他了,过来搀扶他上车。
看到路对面的药店,程轶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司机,下车走过马路去买了一盒验孕棒。
淡粉色的包装似乎将怀孕形容成了美好的事物。
不自觉地握紧,纸盒坚硬的边角楞楞地搁在手心,程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男人怎么会怀孕。
神思不属间,车已行至市中心,程轶看着熟悉的街道,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这附近的一个小区做保安,那是他和许逸的初遇。
住在这里的时间是他与许逸难得的温馨时刻,可惜一切终结于程轶离开时砸向他脑袋的那个花瓶。
看他有些沉默,司机突然开口说话了,低沉嘶哑的声音打断了程轶的沉思:“想看就去看看吧。”
说罢,将车开向那个小区。
程轶想说自己没有想,又觉得没什么,他确实也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小区大门打开让车通过,程轶看到旁边那个恭敬示意的保安,很是陌生。
车一路向前开,一路上看到的巡逻保安都没有熟人。
程轶有些奇怪,但懒得深思。
等回到那个熟悉的大平层,程轶看着罩满防尘布的家具,心情复杂。
这里有他和许逸的美好回忆,也有分歧与争吵。
但现在一切都只剩下回忆了。
拉开窗帘,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让他很不适应,他被困在那个郊外的庄园很久了,就连住院的医院也人迹罕至,万家灯火,繁华喧闹的人群,家庭团聚的热闹景象都会让他莫名恐惧。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在许逸的陪伴下出来。
程轶想要努力回忆自己遇到许逸前的生活,却只想到散乱的片段,大多是他父母奶奶的葬礼,还有孤儿院的生活。
铅黄的回忆时间久到里面的人都面目不清。
许逸用性爱和偏执的爱意在他的身心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直到程轶生命中只剩下他,也只能对他一人记忆深刻。
程轶心头沉重,这个房子让他脑海中总是想要回忆起一些片段,却又不敢,只有激烈的情绪充斥在他心间,让他喘不过气。
受到激烈情绪的影响,程轶胃部开始抽搐。
他捂住嘴冲到离他最近的客房厕所内呕吐,本来就没吃什么,吐到最后满嘴发苦。
他收拾完后靠在满是灰尘的客房床上缓了好久,才强撑着站起来。
程轶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寂静的房间内只听得见自己的耳鸣声。
突然“哒哒”声传来,惊得他呼吸一停,屏神细听。
“哒哒”声再次传来,像是弹簧丝抽动的声音,这次比较清楚了,来自他靠着的床垫。
紧张地吸住气,程轶将头靠在上面,“哒哒”声隔着薄薄的防尘布扰动他的耳膜,就像是伸进他耳朵里抽动一样。
程轶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室内似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他感觉床也被他的心脏带着一同震动。
他小心地站起身,掀开防尘布,眼前的景象让他说不出话——一团陈旧的褐色血迹占据了床垫中央,此时正在缓缓晕染开。
他似乎都能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猛地后退,却站不稳,将要摔倒时,司机接住了他,让程轶靠在他身上。
司机的体温较低,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热量,但却给了程轶安全感,坚实的胸膛给了他一些依靠,让他不至于因为腿软而摔倒。
再次将目光转向床垫,程轶发现血迹只有中间小小的一团,刚才看到活动的血迹就好像是错觉一般。
“没事吧。”低沉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程轶耳朵一麻,偏头躲开了。
“没事。”他含糊答道。
对于床垫上的血迹司机扫了一眼后就视之无物。他扶着程轶去到客厅,简单收拾了下沙发后就让程轶坐下。
报警后,警察让他在原地等待。
在等待的途中,安静的氛围程轶适应良好。
但他想说点什么缓解自己刚才被吓到的不适。
他纠结半天后,终于开口:“你有没有看到……额……那个血一直都是那样吗?”程轶有些不知道改如何说。
“不过是血而已,有我在,不用担心。”司机很淡定。
程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也被司机的淡定感染,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窗外的霓虹灯照进客厅,显得室内更加阴森可怖。
司机去拉开电闸,打开灯驱散原本的昏暗。
明亮的客厅灯照得程轶头晕目眩,但他感到难得的温馨。
警察来得很快,很快这里就被封起来了。
后面警察来询问他才知道,床垫里面塞着一具尸体,全身血肉骨头都碎了,被挤压在几个弹簧的缝隙中。床垫却很完整,没有拆开的痕迹。
警察怀疑这个凶手和之前那个保险箱的案子有关,和两起案子都有关联的程轶被重点监控。
但对程轶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他几乎不出门。
但新的案件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又有三个死者被以同样残忍的方式杀害,尸体被塞在在各种角落,厨房抽油烟机里、地下室的葡萄酒桶中,还有衣柜中。
一时之间,本市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