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行明的右边太阳穴上有一道约为两厘米长的深褐色伤疤。它像是一条为了觅食而探出上半截身躯的毒蛇,下半截蛇尾则拖延进卷曲油亮的黑发从中。徐小云似乎听见它吐信子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在座的男人们以一种沉闷的气氛商谈要事,除了她一个置身事外的女人之外,无人能有幸收获这一份上帝给予的启示。
四面通体是白墙的会议室像是一个骨灰盒,里面充斥着腐坏潮湿的木头味。董事长年岁已高,神情严峻地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透过一副老花镜极其仔细地阅读每行黑字。所有人都在等待老人用他那虚弱的牙齿,一点点地咀嚼坚硬的骨头。
收购老字号企业的事情将在今天画上句号,不论交易成功与否,裘瞻博都不会再善良地支付那些任人蹉跎的时间。他能来,无非是给发小一个面子。徐小云了无生机地坐在裘瞻博身边,宛如沙漠中的一颗被风干的仙人掌。她瞥一眼丈夫放在腿上白皙的手,才意识到发小的肤色更加符合黄种人的特征。
徐小云像是找到了新鲜之事,飞快地把余光分散在潘行明身上。丈夫在旁,她尚且不敢明目张胆地张望另一个男人。潘行明还是一副经久不变的懒洋洋的样子。他穿着正统的意大利式双排扣银灰色西服,却偏偏离经叛道地破坏套装的整体性。她看到他放在外套口袋里,露出一块小角的条纹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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