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凌晨三四点左右，一只孤魂野鬼会穿着一件长袍，提着一盏复古灯笼，无声无息地漂浮在幽暗的宅邸的走廊上。它的神情庄严，一张皱巴巴的脸皮夹着一对阴冷的眼睛。它的步伐迅捷，眼神里充满激愤的斗志，犹如是一位奔赴战场的古罗马角斗士。

事实上，只要是睁着眼睛，它都是一张相同的表情。因为这一幅面具是它戴着最为舒适的，也是最为长久的。一般情况之下，这种表情可以成功地让活人觉得它是有目的性的：它在宅子里东南西北地走着，就是在谋算要挑选哪一位作为它的替身。闽南地区俗称叫作“抓交替”。

如此一来，它就以为人们是不会知道它内心的迷茫。它漫无目的地瞎晃，装作忙碌的样子，是不想过于显得碌碌无为。尽管人人都知道它处心积虑隐瞒的事实。它随意地飘了半个小时，房子依旧是那座房子。它觉得无聊，随即像一个小旋风，回转到楼上。

单薄的影子掉在地板上，擦过一个个房间。它在某一个房门前站着不动。没有人知道它要做什幺，连它本人也不知道。到了它这个年纪，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门缝外屹立不动的黑影钻进屋里头，一股缥缈的寒气冻醒了床上的女人。

徐小云遽然醒来，警惕地坐起身。她盯着紧闭的窗户，几秒之后，扭头看见房门下的光。房门打开了，裘盛华不悦地睐去，随后提灯飘去。徐小云不好意思地抹了几下嘴角的口水，拿着一件薄外套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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