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他为什幺会把你送过来？”

徐小云站在床尾，不作声。外公的卧室始终像一个不见天日的囚牢。她微微垂着头，床头灯照在她的脸上，使眼下的乌青淡去一些。入住老宅的第一个夜晚，她在书桌前坐到凌晨，一心想着上海是否会像前几年那样下一场难得的大雪。

“你是哑巴吗？”

外公在责备一个过度善良而显得愚蠢的女人。徐小云擡眸看见外公严厉的模样，用着平和的语气答道。

“我会说话。”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沉默是徐小云最为拿手的武器。易怒的老人仿似受到了年轻人的挑衅，遂然推倒身边的玻璃水杯作为他的回击。第一天上班，雇主就给护工来了一个下马威。徐小云像一块儿木头立在原地。她转动她那僵硬的头颅，看见裤管湿了一小截。

徐小云正如他人所愿的愤而离去。外公以为，他得逞了。谁知几分钟后，徐小云回来了，手里拿着清洁工具。她巡视一圈地上的痕迹，确认老人家没有下过床来。她出去的时候，还在担心外公会故意弄伤脚掌以示反抗。她没有多想，而是她曾经见过老人这幺干过。

床下边的地毯湿了，玻璃碎片落一地。徐小云一声不吭地把大部分区域扫了个遍，只为不错过任何一块藏匿的碎片。她拖动吸尘器，将地毯吸了三遍，然后跪爬在地上，打开手机的电筒，在地面上遵循光的反射，尽可能地找出那些成为伤害老人的利刃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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