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璋与覃宝熙的婚期定在谷雨的前一天。
春季最后一个节气,淮河流域以南的城市进入一年一度的前汛期,覃家老太太扶着覃宝熙的肩,远处是绵延漂泊的雨。
她望着,低声说了句“有雨…百谷生”。
照习俗,覃宝熙当日五点就起床化妆,她困得眼皮直打架、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生…谁爱生谁生。”
老太太掌心一个哆嗦,她俯身、恨铁不成钢地替覃宝熙理裙摆,一句“小冤家”还没骂出口,逢庭院里接亲的车队急刹,极刺的一声。
老太太听入了耳,忙掐葱似得剥了覃宝熙的婚鞋、顺进纱裙里,飞刀朝堵门的伴娘丢眼色——
那几个也是覃家侄辈的女孩,比覃宝熙还小些,眼下攥了把汗、咕嘟咽了包口水,门刚带上,就听得身后声音细细、“哎哟”叫了声,一点点哭腔——
屁股下垫着高跟鞋…尖细的跟戳着肉,覃宝熙仰头喘气。
“奶奶,脚抽筋呢——”
战火纷乱,叠着闹。
只烤漆双开的红木门外,男人皮鞋前掌点地。
“嗒。”
而后指节叩门,动静沉闷、停顿有礼。
覃宝熙几乎是立刻住了口,她掐稳了裙摆,方才因为不适埋怨过的脸通红,轻轻咳了两下,被老太太含着警告的眼神、粗略一扫。
小姑娘绷着脸,抿紧了嘴巴。
“…”
心像剔了千层雪,扑簌掉渣。
喉咙酸苦。
婚前要避礼,她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
信安的规矩,新婿上门,要堵门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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