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襄去后，阿鼋问骛仙：“姊姊留在河西，意在对抗凉国嬢嬢，为娘复仇吗？”

骛仙摆首，“不，我只想好好地生活。”

阿鼋黯然，“娘死得冤枉。”

骛仙逡他一眼，“那你去复仇啊。”自幼，她就看不起小弟，觉得他继承了母亲的庸懦。

阿鼋果然语塞。

骛仙泠然扬眉，“娘之枉死，岂是凉国嬢嬢一人之过，阿耶、阿婆亦难辞其咎。真要复仇，一个都不能放过。那是过于浩大的工程，会搭上一个人的一辈子。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自顾且不暇，暂无意承担孝女的义务。”

“何况，”她顿了下，“阿耶待我还是很好的。”

王襄确实锺爱骛仙。甄氏在日，即已如是，甄氏亡后，姊弟寄居外家，依然有增无减。每回西京，必到甄宅探视，与女儿畅谈许久，对于骛仙在军政之务上的见解，尤为嘉赏。许多不能对尹夫人、王弁透露的心事，也可放心托付女儿，俨然当她是第一心腹。

与螭螭结缡五载、育有二子之后，王襄依然感到深深的隔阂。每次思及妻子，眼前浮现的仍是故去多时的甄氏、骛仙与阿鼋，随后才梦醒似的记起，而今凉国夫人才是他的正室，令文、齐威才是他的法定继嗣。

对于富贵易妻，他当然不后悔，但糟糠的种种温柔情义，也着实令他怀念。幸而这失去的一切，还可以在骛仙那里找回。

母亲在日，骛仙即觉得，阿耶虽与阿娘是夫妻，却与自己更知己，同情阿耶择妇不匹，经常对阿娘流露轻慢之意。后来，虽然也震惊、痛惜阿娘无辜枉死，她更难过的是，另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走进了阿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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