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府前门后院都是光秃秃的,地荒芜,人气更少,若从半空俯瞰下去,经常只见佛保一个人挎着竹篮穿来穿去,浆洗衣服,莳花弄草,劈柴炊米。有时候也呆站在后院拿谷壳喂鸟。京里的点颏鸟儿,惯会学舌,把四面的新鲜声音都学了过来,佛保也当出了门。他以前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住的人,现在反正没了半截舌头,早已经习惯了渺无人声的寂寞。
宫中多事的时候,亦渠大半个月不着家也是常有的。而亦梁本身也不长住,他乐得在通文馆里躲避俗事。三间破房就留给佛保看顾。
今天没有早朝。也没有值班。更没有客人。上半身精赤的佛保把蓬乱的头发随手挽了个圈,耷在肩上,随即轻手轻脚绕过已冷却的地炉,准备用撑杆支起窗扇。
“别动。”
亦渠还闭着眼,眉间蹙起,伤手在被面上抓了抓,又倦怠地松放。佛保忙把窗页卡好,折身回到床边。他单膝跪在床沿,将她的手合拢在两掌之间。莽仆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让亦渠眉头舒缓,似乎又沉沉睡去。
佛保也钝钝地露出些笑意。
半晌,亦渠闭着眼道:“原来昨天晚上是你陪我睡的……”
佛保愣了一下,立眉,作佯怒状,把她的手塞回被窝里。
“别生气。”她嗤嗤笑,往床里侧挪了挪,于昏暗中眯眼瞟他,“我年老昏聩,有时不能记得枕边人。”
难道还有什幺别的枕边人。佛保大疑,但还是顺遂地躺在她身边。大寒的天,他光着晾了一杯茶的时间,身上还是热乎的。他偎着她,像夜夜下山,只为向猎户报不杀之恩的猛兽。只不过这猛兽偶尔会乖乖地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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