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街边微弱的黄色亮光在某一瞬齐齐熄灭。上次目睹这个过程好像还是久远的时候,学生们身穿校服,迎着朦胧的黑色清晨奔向学校。冬季,北半球夜比昼长。她想到这个重复千百次的中学地理常识,想到比遥远更远的,活在极昼和极夜的城市。
坠痛裹挟着半个身体。如果要流血就让它流吧,这是宿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仲影擡起手臂让符黎当作支撑,问需不需要背她走到出租车等待的十字路口。“不用,”她说,“你也辛苦了。”
他们都看得出彼此的状态。但她却没有发觉那些恶意威胁的信,没发现他近来所承担的东西。对了,他其实什幺都知道……
头脑昏沉,她迷迷糊糊地问仲影有没有与别人产生过节。极度的困倦与痛感交织,在那之间,她还思索了一下他能不能听懂何为“过节”。他写下的故事里好像出现过这个词。疲惫的思绪飘忽着,失去逻辑。像自记忆的海洋里捞起近在咫尺的月亮,符黎忽而觉得自己应该很了解他——文本不会骗人,可能一行会,几百字几千字会,但几十万字不会,尽管他时常只是一个冷静的叙述者。
符黎尽力依靠自己,但不知道有多少重量压在他的手上。奇怪的是,有时人被梦中的坠落惊醒,有时又无惧于纵身一跃。只有出版社的编辑——仲影的回答出乎意料。她以为他们一直合作得很好,而且作家与编辑理应亲密无间,如同所有影视剧和书籍的创作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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