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威风八面软硬不吃的定北侯,此时此刻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烂泥似的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墙上的画,笑得惊恐又怯幸。
他小心翼翼地支棱起胳膊轻轻碰了碰画中人的手,声音哑得活像是刚吞了一把冒着火星的沙子。
“柳儿……”
“我……”
他很是艰难地停顿片刻,双手捂着脸自嘲而笑。
“罢了,咱们的迟迟还没寻回来,你大约也不想听我废话。”
“可是……”
“咱们的迟迟到底在哪儿啊……”
多年前变故频生,一切发生得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等他意识到自己痛失爱妻,又丢了女儿踪迹时,几欲疯魔。
可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至今仍无半点消息。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尚在襁褓中就丢了去路的孩子是否还活着。
他坐在地上失控地浑身打颤,抖得仿佛是再添一粒多余的尘埃,整个人都会瞬间垮掉,周身再找不出半点在朝堂上刚硬的痕迹。
宣于渊见了这位侯爷与在外毫无相似的一面,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怔。
看样子柳嬷嬷所说的夫妻情深并非做戏,只是……
这位侯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走?
按理说宣于渊连人家的书房都毫无心理负担地闯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该感觉不适。
可问题在于,他意识到墙上的女子和地上哭成了烂泥的定北侯可能是玉青时的什么人后,就自发自动地把自己的身份代入了与玉青时一样的晚辈。
人家长辈在此缅怀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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