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房瑜拉上门,赶紧趴在食台上三口并作两口,一通牛嚼兰花。桌上餐点精致,每一道都是他来长安以后从没吃过的,而他只能满手抓着向口中塞,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吃着吃着,竟掉了一点泪,怕人瞧见,抹完手脸之后便蹿出去,做贼似的离开了。
只是坊门已落,他即便从这个房间逃出去,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踉踉跄跄跌下楼梯,在花阁柳馆间落寞地穿行了一阵。今夜不知为何,平康坊的馆子不如平日热闹,连着经过好几家都不见有人开窗迎客,给他心里平添几分萧条。
以自己的俸禄,高级青楼馆子一年逛上两回,口袋便要见底。去年来过两次都是房瑜请客,那时候接待过自己的姐儿他方才瞥见了,人家压根不记得自己。商人类妓,他忽明白房瑜原是个婊子,本就人尽可夫,一时的恩情乃是局势所迫,回头便当他不存在。
他恨得咬牙切齿,年前在宰相府里受的那种屈辱如今成倍地朝他压来,既让他愤怒,又使他双腿打软。一想到宰相府,房瑜方才对他说起的话就如巨鼓一般敲响,他说攀附右相的路并不好走。
虽则房瑜现在早已对自己弃之如敝履,他还是得攀着房瑜。他知道自己会读诗书,但人情世故上还不够聪明,有些事非得请教三遍才会懂。卢校三在大理寺十六年,凭这十六年的历练才有这般聪明,他不要消耗十六年那么长,只要一个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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