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该死!我哪敢跟张大哥谈条件啊,我就是太怕死了!这才多嘴问了一句,头两回能猜中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张大哥你得先留我一条命,我才好接着陪你解闷儿啊!”
“张大疤”心里舒坦,得意一笑,这才把枪放下,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之中。
胡承荫在”张大疤”脸上看到了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快感,就好像一个吃饱了的猫抓到一只老鼠,却并不着急吃掉,而是用爪子反复玩弄,放走了又抓回来。他走回藤椅跟前躺下,被他踹翻的桌子早就被白先生指挥砂丁们扶了起来,”张大疤”照例将脚翘在上面,一切恢复原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石欀头默默跟白先生领了各项杂物,给胡承荫和苏家旺一人新领了一个塃包和一个带着提手的铁罐子。
那铁罐子有一掌大小,可以很轻松地握在手里,前面伸出一只细长的壶嘴一样的东西,罐子上面还有一个钩把,方便悬挂和手提,罐子的最顶部有一个指尖大的小孔,石欀头朝小孔里倒了些水,很快一股恶臭飘出,苏家旺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提着。”
说完,石欀头划燃一根火柴,凑近壶嘴,壶嘴瞬间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好像一盏油灯一样,亮度却比平常的油灯稍亮一些。
石欀头把几盏灯都点亮了。
“这是煤石灯,里头装的是煤石,以后下硐你们就自己点。下去吧。”
矿硐的硐口十分狭窄,而且往里走也并没有变得开阔起来,一路上巷道的四周都是由直径大概十厘米左右的四根木头互相支撑而成,形成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胡承荫目测巷道宽大概只有一米,高度差不多一米五六。除了十几岁的小砂丁之外,大部分的砂丁都要弯腰弓背才能前行,即便是成年砂丁,身材也都十分瘦削,胸前的肋骨根根分明。下到矿硐之中,胡承荫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虽然人手一个煤石灯,却只能照亮自己身前一小块地方,头顶不时往下滴水,胡承荫提灯四下张望,发现四周许多木头都已经缺损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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