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下这一个陌生的自己,林三酒觉得有点难以把握。
她这么多年来,都是秉承同一套原则行事的;过去的旧自己,就像是穿久了的衣服,柔软、熟悉、贴合身体。如今这一个她,却仿佛是不太合身的新套装,总在意料不到的地方紧了或卡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舒服自然。
面对鹏平的建议时,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这种隐隐的——打个比方,就像“布料不够用”似的——不自然。
“我考虑考虑,”林三酒最终只能用这个回答先拖住了时间,“目的地快到了,我出去看看再说。”
“喂,对你是大有好处的呀,”鹏平看她转身要走,急得扑上了玻璃杯壁,喊道:“这一点我保证!”
他并不知道,那些好处不足以让怯懦的林三酒冒险——她经不起任何“背景调查”。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结仇的对象怎么办?万一转手把她送给兵工厂怎么办?
对林三酒而言,或者说对过去的林三酒而言,唯一一个会让她下决心去的理由,是由“到底是什么人在拿他人的命运乱来,要阻止他们”这一个念头,以及“那些记忆的主人,现在都怎么样了?”这一份担忧组成的。
现在去的理由自然没有了,早被怯懦给推得远远的了;可是她仍然记得它,也记得自己的怯懦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才成形的,这一点就让她十分烦躁。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一匹野马望着远方的草原,一点儿也不想奔驰其上;另一方面,却仍然记得风声呼啸、鬃毛飘扬的感觉——二者格格不入,好像把她割裂成了一前一后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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